银行家的记忆力太糟糕

   ——专访深发展主席纽曼

顾蔚

　　一般中资银行不会请一位前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来做董事长，当然深圳发展银行也不是一家普通的中资银行。从它的股票代码可以看出，深发展是第一家登陆深交所的企业，此外它还是国内第一家，也是唯一的由外资控股的上市银行。

　　深发展重回公众视线，是因为其实际控股方——美国私募基金TPG已经同意将其亚洲基金新桥资本所持有深发展的股权，卖给平安保险。

　　笔者近期去深发展总行拜访纽曼(Frank Newman)，进入他宽敞的中西合璧的办公室，身材高挑而清瘦的纽曼已经站着等我了，我们在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前坐下，他面对香港这边蔓延开去的绿色山脉，我朝着旁边深圳交易所大楼和它背后铺展开来的几百栋新楼。

　　适逢市场担忧政府收紧信贷投放，所以问题也就从此开始。 “纵观银行业历史，每当信贷迅速增长，你就要非常小心了，因为之后总有问题出现。银行家的记忆力相当糟糕，他们通常会说这次和上次不同，但每一次都陷入同样的问题。”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也许这次真的不一样，”但这种感觉没有强烈到让他可以拿深发展的资金来下重注。“国有主要商业银行可能有这个能力来消化出现的损失，但深发展不应该来冒这样的风险。”

　　深发展近来的信贷增长相对温和，但盈利增长可观。该行一季度信贷增长13%，仅为行业平均增速的一半，但是其净利润增加12%，位居14家中资上市银行之首，其他同业者利润平均下滑7%。

　　纽曼2005年刚加入深发展时，该行的不良贷款率占资产的逾11%，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银行管理非常分散。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各分行经理手握放贷大权，互不通气地开发不同版本的银行产品。

大事改革

　　纽曼意识到必须要有所改变，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个改革是请来一位信贷主管，来审查每一笔贷款。一开始大家将信将疑，担心若这位上面派下来的主管会拒绝放贷，破坏银行和客户之间的关系，并降低他们的地位。半年过去了，当他们看到银行贷款逐步增长，而且资质优良，就开始服气了。

　　但他也承认，时至今日信贷部门和业务人员之间的关系也不乏矛盾，“但是如果他们没有一点矛盾，我晚上就会睡不着觉。”

　　纽曼不懂中文，所以要用翻译帮助沟通。但他不觉得这是个沟通障碍，他认为业务中最大的误解并不是语言和翻译，而是大家误以为出发点都是一样的。他指导分行的经理们说，在讨论原则性问题的时候他们应该先发言，已定下基调；讨论实际操作问题的时候则应该最后讲话，这样才能获得最好的方案。

　　他被投资者问得最多的两个问题是关于平安保险的参股以及个人何时退休。平安收购了新桥持有的深发展18%的股份，也参与定向增发，以获得深发展30%的股权。这个交易使得深发展获得一个长期投资者，平安朝其打造金融集团的梦想迈进一大步，新桥资本也通过引入优秀管理团队，而获得5年内投资增加10倍的丰厚利润。

　　纽曼认为深发展可能从这笔交易中获益比平安还要多——平安带来了扩张所需的资本，其30万保险销售大军也能吸引信用卡等新业务。但这笔交易对他个人来收意味着什么呢?纽曼是新桥资本提名的，巧的是平安银行也由美国人领导。银行业务牌照是稀缺资源，平安暂时可能没有整合两个银行，放弃一个牌照的计划。

　　已经67岁纽曼和妻子居住在香港，每天过关到深圳上班。“我感觉不错，从工作中感到乐趣，觉得自己还能有所贡献。当然到了一定时候我会回美国退休，但是我期望能继续和中国保持联系。”